【狮心】北极星/Polaris
*正剧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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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上岚悄然伸出手，拽住了Leo的衣领。
“说好的王干什么都可以呢！——”
“是是是，那就让你的骑士跟着好了。”他把Leo往濑名怀里一塞，“泉ちゃん要看着不能让他乱跑哦。”
“セナ！”Leo对刚刚的教训毫无触动，从濑名怀里抬起头，又开心地接话，“我们去吃章鱼烧好不好！”
濑名面无表情地牵起他的手，轻哼一声作答。
直到他们俩被夏日祭熙熙攘攘的人流带走，司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抗议岚擅自支走Leo的行为，或者说只是在抗议和Leader的相处时间再次减少。“能跟着王跑是只有泉ちゃん可以做到的事情哦？”鸣上前辈安抚地拍了拍新人的肩膀，“你想知道的事就问我嘛～”
五人之中最温柔的岚决定替他们分担那些过于沉重的羁绊——他们已经创造了历史，现在由岚来讲述。Knights需要有人来传递和决定这份记忆的存在方式，岚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了，其他部分则不必赘述。
Leo有一颗需要流浪的心，没有人能留住他，不过这会儿至少可以让濑名去跟着他乱跑。候鸟被折断过一次的羽翼还未痊愈，所有人都担心的不得了。但事实上不只Leo，没有人能从英智导演的人间喜剧中全身而退，不过好在司和春天一起降临，崭新的司给他们带来了崭新的羁绊。荒芜大地上再度演替，绽放出以干涸血液为养分的雏菊。
一切从头再来，但又是被重要的一环缺席了而过程变得艰难又不安。
所以当他们终于等到Leo的回归时，五人都下意识地松懈了。从前所认识的Leo再度出现，还和过去一样自说自话地笑闹——总会让人产生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尤其是濑名，看见Leo至少比上次见到要好太多，终于忍不住开始觉得，大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权当是暗夜的征程终于见到了黎明。而后一周没出现的Leo被司在医务室里找到，濑名这才突然记起来：星星已经不复存在了。虽然他早就察觉到了些许端倪，但是事实过于残酷，时至今日他才确信——他的れおくん已经永远回不来了，他所见的黎明只不过是恒星塌缩放出的光亮。
Leo为什么要离开学校，他在哪里做什么，濑名是仅有的知情人之一，但是永远不可能透露分毫，因为仅仅想起都会让他的心脏流血。
***
破碎的星星正躺在床上，没有唱歌，也没有看着他最爱的Knights。
“低血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过你们还是谁来监督一下他吃饭啊？这星期已经是第二次被抬进来了。身上又什么手机啊学生证啊都没有，你们找过来真的有够走运。”
濑名烦躁得很，于是岚代替他去记录领走Leo的注意事项。监督Leo并不需要整个Knights出动，凛月瞅了瞅比往常焦躁双份的濑名，将照顾Leo的任务大言不惭地甩给他一边又顺手拉走了司——只是挂点滴而已哦？凛月对新人君解释道，对受伤的人过分关心是失礼的，小司司看过了也就不要好奇啦。
Leo床边只留下濑名在烦躁地思考：自己和Leo认识这么久，居然连司这样一个新人都不如，为什么第一次无法陪在他身边，这一次也没有做到呢？
“セナ。”细小微弱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さま！！”他抬起头，语气面对病人显得过于恼火了，“就算你回来了也不能不好好吃饭啊？”
Leo乖巧地垂下眼脸，“抱歉。”他小声说道。
濑名吃了一惊，这两个字对于Leo来说太少了。任何规则或是常理在他身上向来都不适用——这也是为什么英智第一个就要折断他。总之，如此普通日常的对话太过反常了。
“哈？你怎么回事，不说吃饭会胃疼那种蠢话了？”
“诶嘿嘿嘿。”Leo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只不过因为虚弱听起来并不像往常那么充满活力。刚才无趣的回答中有他还未收拾好的愧疚与青涩的深情，虽然正是这些给了他回归的勇气，但还是没有准备好公之于众。他于是用笑声小心翼翼地遮掩起来：“你还记得那种事啊。果然最喜欢セナ了！”
毫无逻辑，和以前一样。濑名想道，还是说因为这是他一贯的特点，就算沧海桑田也不会发生改变？
“セナ。”他又叫了他的名字，手指虚虚地拢上濑名的手，“我想再睡一会儿。”
“唔。”他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下来。“等等，你怎么回事，又睡晚了吗？哪天猝死了可别指望我给你收尸哦？先说好，葬礼我都不会去的。”
濑名叹了口气：“你可要是活很久的，记得要在工作中寻找灵感啊？”
“好。”他睁开眼睛看着濑名，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回来见到セナ真是太好啦。”
“哈？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吗？笨蛋国王。” 濑名说着，互相触碰的手指仿佛因为接触面积太小导致电阻过大，发散着不安的热度。他收紧了手，催促道：“你要睡快睡。”
“爱你哦セナ。”
“闭嘴。” 濑名飞快给他划上句号。
其实最开始认识Leo的时候他没有这么不爱吃饭，濑名也没这么关心别人。濑名原本又早熟又世故，但自从遇见了Leo就仿佛再也没有生长了——他在鸣くん指出这一点后进行了强烈反驳和深刻反思。他才没有因为在彼得潘身边就坠入永无岛的陷阱，也没有因为放弃了事业而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他不过是知道了想要守护的是什么而已。
在王离开之后，他也学着去宣泄那些保质期不长的感情——不是为了某一天王的归还，而是为了永不忘却这份难捱的思念。虽然并不怎么成功，但是他听见了心中涌动的暗流——冰河吸收了足够的热量，在没有太阳的时候开始渐渐升温。
王离开之后，他变得越来越像Leo：感情充沛，难以驾驭，难以理解。
许多人说Leo不可预测，其实就算Leo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规律究竟是什么。有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按时作息，有时候又随性而为——他似乎偏爱这种飘荡着不确定的生活，又热衷于一切不寻常的答案，归根结蒂也不过是一句话：只是刚好这么想了而已。早年的Leo也会为这样流浪的心而苦恼，最终还弄坏了身体；而后他渐渐找到了在膨胀宇宙里穿行的路线。或者说，他乐于并且屈从于他的宇宙了。和濑名的约定不过是一个借口，他活下来只是因为他想要活着。不按时吃饭仅仅是习惯而已，其实濑名可以稍微乐观一点：Leo手上的茧还没有完全消退，但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濑名当年也说过要好好吃饭，不知道Leo是不是因为那句话而说的抱歉。其实他并不需要Leo道歉，也丝毫不想见他失落的模样。他们两人都是一样，会因为对方的失落而失落，只有从对方的眼中才能看见自己。那年为了不让Leo看见他兀自落下的眼泪，濑名不争气地离开了，因此他无法确定Leo听见了没有，也不想确定——因为他知道就算听见了也肯定听不进去，彼此最悲伤的模样已经不小心揭示给对方，再下去只能互相伤害。他害怕去触碰的不仅是Leo碎裂的青春，还有眼睁睁看着它们碎裂的自己。他的星星已经坠落了，只剩下折射着细碎光亮的碎片：他甚至都没有力量去救赎。
Leo和英智都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最后让Leo跌落深渊的，是那些背叛他的世人吗？令王失去方向的，是道标的失落吗？
濑名知道已经无法让他听见自己，还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你至少要好好吃饭。他仅仅把这句话当作自己讲给神明听的愿望，从未指望它真的成为一个约定。他不需要回答，他不想听见回答。
不过这句话倒是可以归入日常濑名对于Leo种种劣习的说教中：他知道Leo有时候听见了，也有时候没有。但是这并不影响，濑名还会说很多很多次，直到他听见了为止。正如这天之后即使无数次相信Leo不会再回来，他也努力让Knights继续走下去。他想让Knights变得更强大、强大到王在流浪的途中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和他的曲子，这样大概就能想起来他还拥有这样一把为他而生的、永不折断的利剑了吧。他知道Leo不会回来，仍然在埋葬了羽毛的土地上建造着等待归人的故乡。
大地上的人这么坏，却有如此美好的事物，又该怎么解释呢？犹如眺望夕阳，眼中久久保留着照亮黑暗的灿烂幻觉。
濑名拾起他的剑，代替他在废墟上艰难跋涉。
***
Leo待在独自一人的宇宙里，只听见肌肤相接处在噼啪作响。手上的伤痕在濑名的轻抚下格外敏感，舒服得有点无法思考了。
濑名察觉到Leo的异样，干脆拉到宽敞一些的地方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Leo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会儿言语在他脑海中支离破碎，被血液浪潮冲散的音符不成调地散落在沙滩上。濑名在等他，Leo却觉得这份目光过于璀璨，仿佛要将所有丑陋的伤痕暴露在视野之下。
Leo不自然地晃动视线，北极星在远方照耀着他，和红色的心宿二比相比完全看不出颜色——清清冷冷的光，所以大概是蓝色的吧？那样就和濑名眼睛的颜色一样了。他知道濑名的水蓝色瞳孔在一天中里会呈现出从冰河到大海的不同蓝色，他永远记得这个奇迹。
Leo喜欢傍水而居，只要在水边就永远不乏灵感，这是他在流浪时发现的。而现在面对着濑名盈动的蓝色视线，他却开始怀疑了——给予他灵性的缪斯，到底是水还是濑名呢？
“啊，啊！那个，”细小的心思昭然若揭，仍然努力装作无事发生，“摊位好像是往那边走——”
“为什么不早点说？不过要去的不是你吗，怎么是我在带路啊。”濑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不过还是握紧他的手再度迈开步伐，Leo终于下意识地、着急地唤了一声。
“セナ？”
近乎不可闻的喃喃低语，顺风飘入濑名耳中，在嘈杂的夏日祭背景里准确地刺激他的神经。Leo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迟疑着开口：“你不是不喜欢的吗？”
“哈？不喜欢什么？”
“呃，呃，那个，牵手——什么的。”
的确不喜欢——不知道是人体构造的陷阱还是上帝造物的玩笑，总之是他非常讨厌的奇妙触感。Leo的触碰也并无例外，只不过为他连日的突袭和攻城略地所以不得不习惯了而已。他想道，我并不依赖，也不怀念，只是刚好想拉住他罢了。
Leo回来以后已经不再热衷于触碰他了。仿佛整个Knights都在向前，而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了过去——凛月开始努力，岚变得温柔，而只有我在手足无措地面对不再敞开心扉的王。我双手沾满鲜血，又疲惫又丑陋，真的是骑士吗？
“笨蛋吗你，人这么多走散了怎么办？”濑名生气地说，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再说了，我虽然不喜欢肢体接触，但是我说过不喜欢你吗？”
不要一言不合就逃开啊？那样的话，我又该怎样去你所在的地狱寻找你呢？
烟火升空，神经末梢上的火花也一路绽开。Leo的瞳孔被高空烟火的映像掩盖了本色；明明灭灭的光将接近成熟的年轻面容染得猩红。他被濑名攥着手，这时他宁愿不再作曲，也再也不想去流浪了。
他作曲是为了活着，而现在他突然找到了另一种活着的方式。他被爱着，被温柔而有力地攥在手心里。
濑名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与火花一同升空的情愫令他难以呼吸。红色真的是太糟糕了，他看着Leo想，不知道是否应该在行动之前征求一下意见。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他说，“梦见你像候鸟一样离开，消失在了迁徙的旅途中。”
Leo本想反驳那是因为我们刚看了纪录片吧——但是他也有很多很多要传达的心绪急着说出口。
“放心好了！”他大声说，“我不会离开セナ的，因为你是我的北极星喔！北极星不在北方天空还能在哪里呢？”
我能找到你的，我会去找你的。所以不必担心。
“れおくん，”北极星的心脏却是必须远行的候鸟——不过至少这会儿他们可以紧贴在一起，“如果你一定要流浪的话，那就去旅行吧！记得最后要回来，不然枉我等你这么久啊？“
END
借物
*在水边就会有灵感的是野田洋次郎
*《纪德日记》：“大地上人这么坏，却有如此美好的事物，又该怎么解释呢？这是上帝的一种映像。”
“犹如眺望落日那样——眼中还久久保留那照亮黑暗的灿烂幻觉——无可比拟，淋漓尽致地向我表明幸福无可挽回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