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耀]烟
＊史向清水 微无差 轻微深港(深/圳x阿港)
＊努力凹造型 特别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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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龙刚推门回家就被满屋弥漫的烟呛了一口气。他皱起眉头，不得不喊了一声：“老师，别抽烟了。”
在他被送回这个以王耀的存在而存在的名为“家”的地方时，他就已经恢复清醒，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磨合期，干什么不都有个磨合期，他想。他得接受新家的所有，然后尽力去适应它：就算需要改变自己，也是可以并且必须接受的事实。
可是这天他晚归的时候还是和他说出了这件事。正常情况下——也就是安排好工作正式回家的头几个月里——他不会对王耀提出任何要求。他总是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还要忍个几百年……但是这一回他闻到空气里让人无法呼吸的颗粒感时，实在受不了了。尤其是走过玄关看见王耀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放空，他的根本不会想到要问哥哥为什么还没有去睡，也不会意识到王耀现在是怎样的生活状态。王嘉龙忽然感到眩晕，他非常生气。
在他离开之前那个家时开始，烟就成为了他的禁忌。他转手鸦片的时候尽量忘记自己曾经的身份和它们即将变成飘散在空气中颗粒的事实。因为他是在这样的空气中离开的。其实王嘉龙也不记得这种气味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可以接受：小时候靠在哥哥身边看他抽烟的时候，只知道这样的事，自己去习惯就好。不就是烟嘛，像焚烧桔梗后的空气，像戈壁滩的沙尘，仔细闻起来还有些醉人的香气——直到某个严冬二月，他却希望哥哥不要在最后见他的时候带上那种东西。他只有这样一个愿望，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见到。他对着高楼深宅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仿佛要皇天后土都能听到、都会出面为他说情。之后他被拽走，走出很远之后忍不住回头，他看见了哥哥站在门前的颓唐身影，在自己身后队伍的遮挡之下时隐时现。
那天他闻到的气味被牢牢地锁定在了脑海中。他闻到了死人的腐烂酸臭，闻到了鲜血的腥，闻到了腊梅的香气，闻到了硝烟的火药味，闻到了刀上的铁锈。后来他不再为这些难受的回忆和自己的身世而神伤了，他也还是闻不得烟草味。在酒吧里或者会议厅的休息室，大街上或者地摊旁，他害怕这个味道。这让他想起战火，伤痕，流血，死亡，和遗弃。在之后的百年里，远离硝烟的时候，这个味道依然常常戳痛他的神经。
三更半夜躺在沙发上的王耀其实并没有睡着。王嘉龙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晚睡以此跟上欧洲美国股市的时差；王耀只是放空来休息一下精神，权当是聊胜于无的小憩。需要发愁的事情从来没有少过，抽着烟让他能更集中精力。他发现王嘉龙回来，赶紧坐起身掐灭烟头道歉，试图强打精神给他道个晚安或者欢迎。但是黑眼圈毕竟在那里，怎么努力看起来都还是一副憔悴的神情。很少表现情绪的王嘉龙好像更加生气了，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然后赶紧打开窗户和换气扇。王嘉龙絮絮叨叨地自己拿粤语小声骂了几句，摔门回了自己房间。没和弟弟说上话的王耀站在门外一脸懵逼，却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心。任性的小动作似乎揭示了他们之间隔阂的消失，偶尔的失态好像是因为不再担心负面情绪对两人的关系造成打击。他回味着刚才阿港对他甩出的话：别抽烟了。是在关心自己吗？好不容易有个人关心他啊，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需要呵护的身体。王耀于是好心情地去打扫茶几上的烟灰，去厨房给阿港准备第二天早餐的食材。
其实作为中国人也应该早就习惯了“复兴”“收复失地”这之类永恒的主题，荣耀和血脉历朝历代都是不变的追求。一百四十年时间里王嘉龙和大多数黄皮肤一样艰难求生，随处可见的烟味也在时刻提醒他记住那段历史。那是他的开始，他的告别和归属感的维系。花了很久的努力他终于把中文写进官方语言；而在站在世界之巅指点江山的时候，他却茫然了。早就忘记的“回家”被提上日程，家里除了王耀什么都不复当初。哥哥成了他几乎不认识的人，唯一熟悉的，大概也就是“回家”这份让他左右为难的执念。现在他更害怕了：害怕花了百年终于得到的荣耀和光辉未来转瞬即逝，害怕面对那个自己常常称作“老师”、应该让他或爱或恨但事实上毫无感情的王耀。他大病一场。亚瑟照顾他，同时也暗地里对他做了许多或好或坏的改变。回归的那天晚上，他在难得清醒的时间里，担惊受怕地看着王耀和千千万万同他一样存活下来同胞们对他展露的热情笑容。
在王耀的精心调理下王嘉龙的身体慢慢好转。哥哥忙不过来的时候也有深/圳一直在身边，这个年轻勤奋的小伙子让他心生好感。很快澳/门也住到了他隔壁，偶尔来帮他熬熬药陪他玩玩纸牌。担心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未来还会有争吵和无法忽略的巨大差异，不过反正也来日方长。他记起好像在哪里听过王耀说这样的话：我总会向他证明，接他回家会是一件让两个人都开心的事情。
王嘉龙在台海之间还当过微不足道的和事佬，谈成了《富春山居图》的一段佳话。他似乎格外讨林晓梅喜欢。有一天这个叛逆的妹妹随手给他泡了一杯所谓的“经典港式奶茶”。第一口他好像又一次体会到了烟尘的颗粒感，但是没有那么呛人，有点像自己飘摇的海风。之后奶和糖再慢慢登陆他的味觉，仿佛清苦茶香里回忆的甜腻，像英国的风尘，像对家乡铭刻至深的怀想。
面对着林晓梅，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FIN
注
富春山居图：凤凰卫视刘长乐的游说
奶茶：湾家品牌三点一刻 香/港历史的味道，你值得拥有（）
PS：想写一次回归前十五年的腥风血雨（。
林晓梅对嘉龙的喜欢大概是来自龙应台当年再次就任文化部长时演讲提到阿港时候的感觉，“证明”那句类似的话好像是邓小平说的来着。
大家喜欢的话请务必小蓝手和小红心w ( ´ ▽ ` )ﾉ
